在深海感知现实世界的温暖与善意

——评动画电影《深海》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文丨安小楠

由田晓鹏导演历时七年筹备制作的动画电影《深海》，讲述了一位患有抑郁症的少女（参宿），在误入梦幻般的深海世界后，经历的一段瑰丽奇幻的生命历程。《深海》上映后票房破9亿，已跻身中国影史动画片票房榜前十。票房虽然取得了成功，但是口碑上却呈现出两极分化的割裂状态。

一、想象力的可视化，中国水墨立体式呈现令人惊艳的视觉特效

本片最醒目的优点，就是传说中打磨了七年、耗时两年研发的中国风“粒子水墨技术”，将中国最有底蕴的“水墨”与先进的三维技术相结合，呈现出了一种水彩颜料在水中晕染开的瑰丽画面，充满了中国式奇幻色彩。

在这部动画片中，据说每一个动态的镜头都是由近20亿个粒子构成，因此才能近乎完美地表现出画面的飘逸感。不论是线条曲直、墨色浓淡、晕染层次、色调冷暖全都给观众带来了以往前所未有的视觉体验。

这种全新的技术，不但让影片的画面在水墨画和油画之间找到了微妙的平衡，还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人类艺术史上那些曾经令人目眩神迷的佳作，诸如海洋旋涡与梵高的星空、南河的家乡与莫奈笔下的乡野风光，更为观众呈现了一种真正基于我们中华文化创造出来的绝美风光，堪称独一无二。不说其他，单是这极具中国特色的水墨视觉画面效果，便足以让《深海》成为中国动画史上的里程碑作品。

二、抑郁症女孩光怪陆离的内心世界和梦幻般的治愈过程

故事从女孩参宿的父母离婚开始，幸福家庭瞬间支离破碎。父亲再婚生子后，虽然继母对她不错，但年幼的女孩参宿纤弱敏感、内心孤独、充满了恐慌，她患了抑郁症。抑郁症让参宿失去了对现实世界感知能力，她的内心时常处于被黑暗和恐怖吞噬的边缘，因此根本无法感受到现实世界的温暖与善意。但父亲对此却不以为然，觉得女儿所谓的病是想得太多却又想不明白，充其量只是小孩子的无病呻吟罢了。后来，参宿在游轮上游玩时意外落水，在濒死体验中，进入了一个似真似幻的深海世界中，并在这个充满瑰丽和诡异色彩的梦境中，认识了南河，最终在南河的帮助下，冲破了心魔的道道关卡，打碎了内心的执念，获得了治愈。

导演田晓鹏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他并没有将故事的主线放在家庭问题的冲突和依靠传统亲情来治愈人心上，而是别出心裁地为女孩参宿设计了一个梦幻般的深海。因为抑郁症的困扰，她总是习惯性地自我责备，有着无法控制的丧气，养成了讨好型人格……这一切的根源并不是新组建的家庭中继母对她不好，而是父母离婚后，妈妈冷酷无情地出走以及对她表现出来的冷漠和无视。

影片中，继母、弟弟与父亲合照时会很亲切地叫参宿来合照，还有很多的细节都可以看出其实继母一直待她不错，只是处于抑郁中的参宿无法感知到这善意；相反，参宿与妈妈的聊天记录中却出现的让她“没什么事就不要再联系”的留言，这才是真正令她寒彻心扉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的妈妈或者要找回失去妈妈的执念，才是她的梦魇所在。这也是为什么在电影中“丧气鬼”和“红卫衣”会是一对相互纠缠的幻象，因为“红卫衣”是她妈妈留下的爱的象征，是她的盔甲和自我防护的小屋，她只要丧气了，就会被红色的“丧气鬼”抓回小屋中。最初的参宿是不明白这一点的，是南河和舵手海獭坚持去危险深海之眼，寻找她内心深处的症结所在——所以，但他们到达深海之眼时，抽屉里手机响起的是妈妈的电话。最终，手机沉入海底，说明参宿心中“找到妈妈”或者“让妈妈回来的执念”已经放开了。因此，最后出现的呼唤声其实并不是妈妈回来了，而是她的继母的母爱已经被参宿感知。在这一段漫长的深海历程中，是南河的付出让她感受到爱与被爱，让她渐渐回想起与父亲、继母、弟弟生活的快乐时光，也正因为如此，最后她才会不顾一切去救南河。

三、故事中暗藏大量的细节，书不尽言，言不尽意，意不尽情

很多人看完电影之后，觉得《深海》的叙事有毛病，人设简单，出场的大部分人物都显得形象单薄，根本立不住。比如有人说南河的性格转折太大，前半段是一个贪财的形象，后面怎么突然变得沉稳勇敢大义凛然了？缺失了角色形象转变的细节刻画，单薄的人物形象就无法支撑其行为转变的动机，这也是《深海》口碑两极分化的根本原因。

事实上，很多对故事剧情要求较高的观众，其实并未注意到故事中隐藏的大量细节。比如两位主角的名字，参宿和南河，其实是来源于天空中的“南河三”和“参宿四”，它们都是“晚期”的红巨星，随时有可能爆发，随时有可能吞噬自己，都是星空中极不稳定的存在。这与参宿总是容易放大别人的否定、南河开心的外表下藏着很重的心事，其实都是密切相关的。另外，南河被刻画成小丑的形象，虽然画着滑稽爱笑的妆容其实内心并不快乐，人物本身就具备了两面性。还有人质疑，当参宿刚开始进入深海大饭店的时候，为什么南河会莫名其妙的赶她走，后面看见有人掉进海里但又义无反顾去救人，其实所谓的深海大饭店是隐喻着鬼门关阎王殿，在进门的牌匾正面写着“你可来了”，这四个字是阎王殿的横批。而牌匾的背面写着“一生见财”，则是白无常帽子上的文字。这其实是暗示所谓的深海大饭店之旅其实是女孩参宿落水后的濒死体验，当时南河赶她走，其实恰恰是心地善良，不忍心她就这样死去。只不过，一些年轻的观众可能并没有领会到隐藏在故事中的这些细节，于是便认定角色的塑造前后矛盾、立不住。

综合来看，《深海》的确是一部令人惊叹的动画电影，它以先进的动画技术还原了抑郁症女孩参宿华丽丰富、斑斓多姿的梦幻世界。心之所向，比海更深，父母容易忽略孩子的孤独情绪，这些敏感而丰富的孩子，往往只能在幻想的世界中寻找慰藉，他们的内心就像深海一样绚烂多姿，但同时也充满了让人喘不上气来的压力，容易让人崩溃。愿我们能向南河一样，给予这个世界一道光，哪怕是微弱的一道光，也能为那些孤独而无助的生命，照亮前行的方向。